“刀哥，今天奇大头要请咱俩吃饭。”胡申元拨通了秋刀的电话，犹疑着问：“你说咱俩能去吗？”

“我擦，你出现幻觉了吧。”

“我也不敢相信，他这铁公鸡……你说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？”

“你就不能盼他点儿好？也许他只是得了绝症呢？”

“你说的有道理，那我们还是去吧。”

 

 

胡申元开车接上秋刀，按照大头给的地址，七拐八扭好容易才找到这家串儿吧。

虽然正是饭点儿，抬眼看去，这家店里竟没有一个顾客。胡申元和秋刀正怀疑走错了，只见二楼一个窗口里探出了一只大头，对他们喊，“上来！”

落座后，秋刀正要伸手拿菜单，大头忙道，“菜我已经点好了。”又扭头冲着一个胖乎乎的大妈说，“三姨，可以上菜了。”

 

 

待大妈下楼，胡申元问，“你怎么叫她三姨？”

“她就是我三姨啊，”大头搓搓手，“嘿嘿，肥水不流外人田，我三姨这店刚开张……”

秋刀看见大头身旁放着一个中药包，心里一惊，还以为自己乌鸦嘴应验了，忙问：“兄弟你得啥病了？”

“你才有病。这是我刚从药店买的枸杞、党参、黄芪还有龙眼干，炖汤用的。”大头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，停了半晌，才说：“我恋爱了。”

 

 

胡申元正拎着茶壶倒水，惊的手一抖，差点烫着秋刀。

“恋爱多费钱啊！！”胡申元痛心疾首，转念想到什么，问“噢，该不会就是你之前去深圳约的那个妹子吧！”

“什么情况？深圳？你都多大了还玩异地恋？”秋刀开始套话了。

 

 

“她考上我们学校的研究生了，过几天就来上海报到。”大头语气里很是甜蜜，两颊竟然红了起来。

此情此景，秋刀觉得好辣眼睛，连忙揉了揉，问：“所以你要亲自炖汤为她接风？”

“然也。”

“说人话！”胡申元也揉了下眼睛。

“你的酒吧有后厨，我要借用。”大头看着胡申元。

 

 

“以我对你的了解，泡面已经是你厨艺的上限了，你啥时候学会炖鸽子汤了？”胡申元很佩服大头的勇气。

“嘿嘿，”大头无耻的一笑，“你炖就等于我炖啊，咱这交情，不分你我。”

胡申元厨艺不错，秋刀一听也来劲了，“能多兑碗水不？不差我这一口。”

胡申元翻了个白眼，只得应承。

 

 

秋刀追问大头，“你怎么认识她的？”

“一年前我导师带我去深圳开一个交流会，就在她母校。有天傍晚我在食堂吃完饭准备回宾馆，突然下雨了，我也没着急，就坐在食堂打游戏，结果打到手机没电，外面天都黑了，雨却越来越大，食堂里也没几个人了。

 

 

这时她刚好走进来，长发披肩，穿一身湖水绿的长裙……哎呀真养眼啊，怎么形容呢……我突然就顿悟了‘江南情致’四个字，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。”

“后来就借你伞了？白蛇传的套路啊！”秋刀很不屑。

“没有，我看她买了一大袋包子，然后从我身边走出去了。”

“那你后来怎么回的宾馆？”胡申元问。

秋刀一拍老胡的后脑勺，“这特么是重点吗？”又对大头说，“这顶多算初见，不是相识啊。”

 

“第二天接着开会，会前让我们每人领一份资料，我看见分发资料的正是她。然后我不知怎的突然大胆走上前跟她说，你一顿能吃那么多包子啊？”

“……好别致的搭讪”秋刀尴尬的脸都抽搐了。

 

 

“可是她听懂了！她笑说那是帮好几个同学买的宵夜！”

胡申元不理解大头突然的激动，“然后呢？”

“你怎么不明白，这说明，她昨晚也注意我了呀！不然怎么立刻就知道我问的什么包子！”

“哎哟，勉强算作一见钟情呢！”秋刀调侃。

“后来，她还真买了一袋包子请我吃。我回到上海以后，不知从哪天起，跟她在微信上越聊越话多，有次竟聊了一通宵！”

 

 

“都聊了啥？”胡申元很好奇。

“那就不跟你们细说了，但是我很确信，她对我产生依恋了。恰好上个月我发小在深圳结婚，喝完喜酒第二天我就约她出来吃饭了。

而且她告诉我，她马上要来上海读研了，考的就是我们学校啊！让我多多关照！关照！人家姑娘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，我再痴呆也听出来了！”

大头越说两眼越有神，“这几天她跟我说她有点失眠，所以我就想，炖个鸽子汤给她接风，补气安神，怎么样，是不是很暖？然后顺势表白，一气呵成。”

 

 

“等会儿，敢情你还没表白啊！那还吹牛逼说自己恋爱了！”秋刀很不屑。

大头故作深沉的说，“一看你就没什么道行，表白并非恋爱的起跑线，而是加深恋情的冲锋号，我精心铺垫了一年，确保天时地利人和各方面因素都齐备了，才出此大招，确定关系那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儿？”

   

 

 

 

“来来，你跟我们说说，天时地利人和怎么就齐备了？”秋刀很是不解。

“这不明摆着吗？女孩子读完本科考上研究生，是不是都该琢磨谈一桩安稳的恋爱，奔着结婚去啊？更何况她离开自己熟悉的深圳，来到陌生的上海，心灵上也需要陪伴和温暖吧？我这个时候走进她的视野，是不是时机正好？”

大头得意的继续说，“从此以后她跟我共同出入同一个校园，这还不算近水楼台？还不算地利？”

 

 

“那人和呢？”胡申元问。

“人和就是你们啊，你俩就是我的神助攻啊！你看，眼前你不就能帮我炖鸽子汤吗！”

大头越说越兴奋，“秋刀，你前两天给我看的你们工作室出的新作品，就一位特智慧的老人家手握龙头拐，放佛从一个孔洞中细观天象……啧啧，那种神韵……颇有我此时的风采！”

“你这脸皮，比礓皮都厚！砂轮下得磨俩钟头！”秋刀忍无可忍。

 

《天时地利人和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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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天后一大早，大头就来FIX酒吧敲门了，胡申元一开门，竟然看见大头拎着一个鸟笼，里面一只活鸽！

大头将笼子往胡申元手里一递，满脸欢喜的嘱咐，“午饭时间我带她来酒吧啊！我现在去接机。”

走了两步又扭头吩咐，“到时候你得说是我一大早炖上的，你只是帮忙看着火啊！”

“我擦我没杀过鸽子！”胡申元喊。

“跟杀鸡一样！”大头头都没回，小跑着绝尘而去。

 

 

胡申元看着活鸽思索良久，打电话给秋刀，“你会杀鸽子吗？”

胡申元简单说了情况，秋刀愣了两秒，突然大喊：“他个禽兽！他家楼上有个养鸽子的老头儿！那特么是信鸽！”

胡申元挂了电话，手起笼开，鸽子展翅而去。

 

 

两小时之后，大头阴着脸回来了，却没见那个姑娘。任胡申元怎么问，大头不发一言。直到秋刀带着打包的麻辣小龙虾出现，大头才开口，吃了起来。

就着龙虾，大头喝了两瓶红酒，而后嘴里颠来倒去就一句话：“你凭啥放我鸽子！”

秋刀幽幽吐了口烟圈，对胡申元说，“我隐隐觉得，那姑娘才是智者，在跟大头的交往中，长袖善舞，洞若观火……”